首页
中心概况
中心学者
学术动态
项目简介
学者文章
学术会议
人才培养
中心简报
人文论丛
数字资源
媒体传真
 
  传统文化研究中心  
 
您现在的位置: 首页 > 学术动态 > 正文
  传统文化研究中心
《学鉴》第三辑出版

由七位青年学者(杨逢彬、程水金、吴根友、师领、杨华、丁四新、司马朝军)编辑出版的同仁刊物《学鉴》第三辑日前出版。这七位青年学者大部分是我中心的核心成员,他们多年来坚持共同研读中外原始经典,相互砥砺,影响青年学生,人称“珞珈七子”。由他们撰稿、我中心资助的同仁刊物《学鉴》年出一辑,目前已出版至第三辑。

《学鉴》第三辑目录

经史抉微

论读古书须通语言学——以《论语》《孟子》为例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杨逢彬

上博简《天子建州》礼疏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杨华

上博简《武王践阼》集释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杨华

诸子学衡

“刑名从商”与邓析的“刑名之学”

——先秦“名学”源流探论之一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程水金

“爵名从周”与墨子的“尚贤”官人法

——先秦“名学”起源探论之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程水金

郭店竹简《老子》甲编“绝智弃辩”章校札五则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丁四新

《庄子·秋水》篇哲学思想分析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吴根友

试论《荀子·解蔽》篇对认知全面性的追求及其学派的局限性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吴根友

典籍辨伪

《经解入门》辨伪十则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司马朝军

禅意人生

生活心理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师领

“般若波罗蜜多心经”禅解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净慧法师

后记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杨华

《学鉴》第三辑后记

杨 华

今年夏天,我在德国西南部的古城特里尔,与德国汉学家卜松山(Karl-Heinz Pohl)先生有所接触。有一天晚上,他邀请我去听他参加的合唱音乐会。那是为纪念德国古典音乐家亨德尔(George Frideric Handel,1685-1759)逝世250周年而举行的合唱大会,由来自全世界的400多个亨德尔迷自发组成,在当地成为一大盛事。地点选在康士坦丁·巴萨利卡(Konstantin-Basilika)大教堂举行。罗马帝国自康斯坦丁大帝始,改信基督教,康氏曾以特里尔为别宫。大教堂高大宏伟,是典型的罗马风格,现为新教所用,已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。亨德尔一生作曲无数,尤以宗教音乐著名,其音乐剧《弥赛亚》中的《哈里路亚》流传最广。音乐会的主题就是Hellelujah,全程演唱亨德尔谱曲的《圣经》各章。在此地用此种形式纪念亨氏,再合适不过。两个多小时,四个不同声部的歌剧名角与400人的合唱乐队之间,上管下歌,轮呗间作,时而低吟浅诵,时而放喉震瓦。唱者身心投入,听众无不肃穆沉醉。

歌罢,卜先生说:“我们去喝一杯。”他一家,还有几个邻居、教友,加上我这个东方人,坐在古城的露天木桌边,在摩泽尔河谷的晚风吹拂下,喝着世界上最好的冰白葡萄酒,说些东西方文化的闲话,比如宗教、音乐、酒杯、筷子、针灸之类。他悠然地说:“这叫作有文化。”斯情斯景,斯人斯语,真是深契我心。

此后的日子里,我不断回想卜先生这句话。什么叫“有文化”?

其后不久,我游览巴黎。塞纳河两岸的每一栋建筑,都披裹着文化的内涵,给人以震撼,荣军院、波旁宫、奥赛博物馆、巴黎美术学院、法兰西学院、巴黎圣母院、巴黎市镇厅、卢浮宫、协和广场、夏乐宫……。卢浮宫里的艺术珍品,很多都是几百年间法国人从世界各地劫掠而来,有些甚至沾满血腥。但是,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,全世界游客都要远来异地,排队拥挤,购票入场,瞻仰自己祖先的创造。是什么让人们不远万里来“吃二遍苦,受二茬剥削”?文化本身就是一种力量。

还不止于此。在全球著名的奢侈品消费中心“老佛爷商场”(Galleries Lafayette),满场都是拎着购物袋的中国人,导购手册用汉语,售货员说北京话和上海话,驻足其间,仿佛置身于王府井百货。“老佛爷”里某些名牌商品供不应求,实行限购,而一辆辆满载着中国人的旅游车正在向商场驶来。文化不仅是一种力量,而且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吸金术。麦当劳、肯德基、好莱坞、迪斯尼、NBA、东洋动漫、韩歌韩剧,这些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手,究竟从中国攫取了多少财富,恐怕没人能说清楚。

中国正在成为一个经济大国和政治大国,GDP总量和其他经济数据连年攀升,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富足。可是,中国恐怕还算不上一个文化大国。否则,就不能解释,当今国人为什么在欣赏趣味和消费选择上如此崇洋媚外?为什么还在糟贱自己祖先的传统?

美国历史短促,且不说它。让人感觉很“有文化”的欧洲,除了希腊、罗马的残垣断壁和中世纪的城堡,今天街头那些千姿百态的“古老建筑”,屈指算来,大部分也只有一二百年,最多不过三四百年历史。可是在中国,与之年代相当的清代建筑还有多少?明代建筑还有多少?有人认为,东方建筑是土木结构,不易保存;西方建筑是砖石结构,留存久远。这种说法不能令人信服。事实是,保留在日本岛上的唐代建筑,要比广袤的中国大地上的多得多。就我个人的经验,像日本法隆寺那样厚实高大的整块木门,在中国从来就没有见过。有多少祖上传下来的物质成就,曾经躲过了无数次天灾,却在最近一百年间毁于人祸!今天,藉以显示我们文明“东方性”的内容,大都收藏在博物馆中;也就是说,通过近几十年挖掘出土的上古遗迹和汉唐旧物,才把中华文明的独特性阐述得更加清晰。而在手眼可及的现实世界,能够昭示我们“东方性”的东西,越来越少。更加可悲的是,经过现代化和全球化的冲刷,这种消失的势头并未完全扼止,反而在商业气息的裹胁下,有增无减。

物质文化的遭遇如此,我们对精神遗产的态度也值得反思。说起来,中国历史上有儒法道墨百家争鸣,有儒释道三教共弘,有唐诗宋词,有四大发明,有琴棋书画。然而现实的情况是,青年人认识的繁体字相当有限,英文说得很溜而汉语常常口吃,能把书信写通顺已是难得。能读古文献、能写格律诗、能写毛笔字的,更是凤毛麟角。我们向来以“礼仪之邦”自傲,然而,现实生活中“无礼”乃至“无理”的行为比比皆是,如何待人接物、如何尊师敬长、如何视听言动,都没有起码的常识。这当然不能责怪今天的青年,因为他们的父辈师长,以及父辈师长的父辈师长,已然对此感到陌生。有好几代人缺失了传统文化的滋养。相反,在主流文化之外的偏远乡间,在我国的港台地区,在“汉字文化圈”边缘的朝鲜半岛、日本、越南、东南亚等地,却往往古风犹存,让我们这些读过一点古书的人倍感亲切。

物质丰富,衣食无忧,并不能算是“有文化”。脱离祖先遗传给我们的文化土壤和精神根脉,即使出将入相、锦衣玉食,大概也不能算作“有文化”。这不是个人情感上的怀旧思古,而是一种执着的文化态度,如果再大以言之,则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国力博弈。

正是基于以上理念,我们“珞珈七子”一直以中国传统文化的守望者自期,勤奋读书,信默传道,互相砥砺,耕耘有年。然而产量并不算高,这才出版至《学鉴》创刊以来的第三辑。本辑仍以国学研究为主,同道诸位于经史子集各擅胜场,所述所论虽不能遽成定谳,但亦少有空言,庶几可成一说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本集刊载有净慧法师的禅学宏论。老和尚虽为方外之人,但长年涵泳于中国传统文化,能诗文,善科仪,深于国学,我辈引为同调,从之常获教益,以文会友,亦一乐事。

希望有一天,能够坐在池塘边,老树下,听着蛙声蝉鸣,迎着拂过稻畈的清风,与三五知己和七八生徒,翻读故书,辩谈史事,偶尔就着家乡酿制的土烧酒,隐几手谈,相和而歌。那时候,我一定会遥告卜松山先生:“这也叫作有文化,有中国文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