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面认识礼的内涵

礼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，也是当今考察探寻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的重要桥梁和窗口。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杨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，礼仪制度是华夏文明的根本特征之一。从国家层面来讲，历代都有所谓的制礼作乐，国家的典章制度、法律也多从礼入手；从社会层面来讲，礼是维系社会稳定、教化人心的重要手段；从个人层面来讲，礼有助于个体自我约束、自我教化，从这个意义上看，礼在今天也具有现实意义。

河南大学礼学中心主任曹建墩认为，中国素有“礼仪之邦”的美誉。礼乐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，是蕴含中国独特价值观和人文理念的文化体系。从政治层面上讲，礼治是夏商周三代及后世中国政治治理的根本模式。礼是多层面、多维度的复杂政治文化体系，兼具政治、宗教、道德等属性。它可以从多方面为政治治理提供合法性论证和技术支持，从而保障政治秩序的稳定。在古代，礼制的精神原则经过礼乐教化，内化为社会成员的集体意识，成为社会成员共同的伦理规范。礼制的深层次精神传统内化为华夏民族的文化基因，它深入契合并形塑了华夏民族的思维模式、行为模式。可以说，礼是华夏文明具有连续性的深层次根基。

山东师范大学齐鲁文化研究院教授程奇立表示，如今人们往往把礼看作日常生活文明行为的规范，这样的理解不够全面，也过于狭隘。实际上，礼包括一切个人行为规范、社会制度以及与这些规范和制度相适应的思想观念。

跳出经学研究的传统范式

近年来，礼学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，逐渐变成了显学。杨华表示，在研究成果中，通史著作较少，断代性的研究著作众多，每一个朝代相关研究都有著作成果问世。在研究队伍层面，越来越多的年轻学者和国外学者加入到礼学研究中，充实了礼学研究队伍，使研究越来越有活力。

注重吸收考古新资料进行研究是近年来礼学研究的一个特色。曹建墩表示，中国考古学的蓬勃发展，使得大量与礼有关的墓葬、祭祀遗存、宫殿建筑被发现，郭店竹简等竹书文献也被公布，礼学研究突破了仅利用传世文献来研究的范式。

杨华谈到，新材料的应用推动了礼学研究的新进展。其一，甲骨文、金文、简帛文等新出土文献，推动了礼学研究，为礼学研究带来了新的学术生机。其二，明清时期的民间文献包括民间文书、碑刻、手抄本、家谱成为推动明清礼学研究的新材料。其三，很多学者将人类学的理论方法引入礼学研究，使得传统的文献记载和民间礼俗联系起来，通过田野调查推动礼学研究。

曹建墩认为，近年来，礼学研究主要从多个方面展开。第一，对基础礼学文献的整理与研究取得了较大成绩。例如，孙诒让的《周礼正义》、黄以周的《礼书通故》等整理本都已出版；清人秦蕙田的《五礼通考》等重要礼学文献也即将出版，这将进一步推动礼学研究的发展。第二，礼学研究跳出了经学研究的传统范式，学界对古代礼制做了全方位研究，在深度与广度方面都有很大超越。第三，中国古礼的现代意义与价值成为颇受重视的研究课题。此外，礼学研究的蓬勃发展还体现在一些高校成立了专门的礼学研究中心，从礼学文献的基础文献整理、古礼复原、中西礼仪比较等方面进行综合性的研究。

充分发掘中国礼乐文化精华

礼学研究发展迅猛，在充分肯定礼学研究取得的成就同时，也应该清醒地看到其存在的问题与不足。曹建墩建议，第一，加强对礼学文献典籍的整理与研究。学界对礼制典籍的整理和研究还很不够。加强对礼制研究资料的整理与发掘，是今后中国古代礼制史研究发展的重要前提之一。第二，加强礼学思想研究，深入发掘古礼的人文精神与当代价值。今后研究中，应充分发掘中国礼乐文化的精华，古为今用，为社会主义思想道德建设、法制建设服务。第三，在研究方法上，要多角度、多学科结合，对礼制加以综合研究。礼学研究涉及政治学、思想史、社会学、文献学、考古学等多个领域，今后应重视从跨学科、多视角、多层面对中国古礼作综合全面的考察，重视借鉴西方礼仪理论、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，并进行中西礼仪的比较性研究。同时，加强中国古代礼仪制度的纵向研究，在时机成熟时，完成更多部以“礼学专门史”“礼学思想”等为主题的相关著作，揭示礼制的发展阶段和每个阶段的特点，以及礼学思想的发展与演进状况。

杨华建议，应扩大范围来挖掘新材料，如民间文书、祠堂、家谱、族训、碑刻、少数民族资料等，很多内容尚未得到关注。还应该有一个世界视野和全球视角进行比较研究。中国礼仪文化的特点何在，如何阐释礼仪文化的特点，需要在全球视野下进行诠释。此外，未来研究还要实现“三个打通”：纵向打通，揭示礼在历代的演变进程；横向打通，以往的礼学研究多关注皇家礼仪、上层社会，实际上民间有很多内容；中外打通，将中国礼仪文化放在东亚文化的视野里进行比较研究。

作者：张杰   来源：中国社会科学网-中国社会科学报